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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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喬笙, 放下了她所有的自尊以及驕傲, 將自己這一顆真誠的心完完整整地放到了姜遲跟前, 讓他明明白白地看到她的心意。她折下了腰, 只為求得姜遲的一個回眸。
這樣的喬笙，看上去脆弱又卑微。仿佛整個人都低到了塵埃裏。
蘇棠忍不住想, 喬笙是真的愛著姜遲吧，所以她才願意用這樣極其傷自尊的方式, 極盡一切所能地去挽留他。
但是姜遲接下去的那句話卻打破了喬笙所有的幻想。
“你好煩。”
姜遲完全沒有因為喬笙的苦苦挽留而有一丁點的動容，他的聲音中透著顯而易見的不耐。
他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間帝王, 事不關己地看著別人的悲歡。
因為不在乎, 所以表現從容。隨身都能夠瀟灑地抽身而去。
蘇棠聽到姜遲的回答, 心頭一顫。
在姜遲和喬笙兩人都還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的時候, 蘇棠轉身快速地離開了此地。
她想，此時的她終於有幾分理解淩瑯之前跟她說過的那幾句話的含義了。
淩瑯說，“他對自己兄弟真的好的沒話說，重情重義，但是他對交往過的女朋友就……”那一晚，淩瑯並沒有說完後半句話, 但是現在的蘇棠已經知道了答案。
淩瑯說得真的沒錯，做他的兄弟, 是最好的選擇。
她知道現在的姜遲很優秀，而將來的他會更優秀。還好, 面對姜遲,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 從未動心，也不敢動心。
蘇棠上完廁所進教室的時候，上課鈴早已經打響過了。
她在門口喊了一聲報告，班主任看到是她，也沒多問些什麽，隨便揮了揮手就示意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蘇棠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下意識地朝姜遲的坐位看去，想要看一下他此刻的表情。
姜遲就坐在她的正右手邊位置，只要她稍稍一轉頭，就能看到他。
她看過去的時候，姜遲也恰好朝她看過來，此時，他正單手撐著下巴，姿態悠閑，另一只手隨意地擺在桌面上，動作流暢地轉動著一只鋼筆，看到蘇棠投來的視線，他微微揚起一邊的唇，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隔著這麽近的的距離，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以及微彎的眼眸，他看著她的眸底浮現起星星點點的笑意。就像是碎鉆灑滿了整片沙灘，星星點綴了整個星空。耀眼到奪目。
這樣的笑容，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幾分恣意，但是卻格外的好看迷人。
蘇棠率先倉皇地移開了視線。
所以說顏值高的人，隨便笑笑都能迷死一大片小迷妹。
蘇棠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姜遲，的確英俊帥氣，有狂妄的資本。
但是一想到喬笙，她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姜遲看上去完全沒有受到喬笙的影響。他瀟灑從容，雲淡風輕。
蘇棠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到拋棄一切自尊，向姜遲下跪求覆合的喬笙，都不禁動容。但是他本人態度不耐且敷衍。
年少輕狂的姜遲，絕情起來真的讓人感到害怕。
但是這和她沒有關系。
因為她和姜遲是兄弟，也只會是兄弟。
此時，班主任正在講臺上唾沫橫飛地講三天之後的開學摸底考。
高三的開學摸底考是三中一向的慣例了。這一次的摸底考，某種意義上說是第一次月考前的熱身，不過這一次熱身卻遠比第一次月考還要重要許多。因為它和接下去的一些個人榮譽，以及獎學金牢牢掛鉤，而這一次的摸底考，其實也能大致預測出一個學生在來年高考的成績。所以很多人都把這次的摸底考看得非常重要，暑假一個多月的時間都在認真覆習的高三生絕不在少數。
“雖然我們是十六班，但是我們也要有理想。人，不能沒有理想。每一年摸底考考第一名的學生都可以在開學那一天作為學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發言。全校師生加起來近三千人，在三千人前作為所有學生的代表演講，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激動興奮，對不對？”
班主任在講臺上激情四濺，諄諄善誘，想要調動起班裏學生的學習熱情。
但是顯然，他的這一番話效果並不大。
底下有學生忍不住大聲喊道，“老班，話是這麽說，但是你看三中辦學這麽多年來，第一名哪次不是出自一班二班？怎麽樣也輪不到我們啊！”
班主任輕咳了一聲，聲情並茂地說，“我們可以比不過一班二班的學生，但是我們不可以沒有理想，沒有理想就是一條鹹魚了，對不對？”
“對！”底下傳來幾句稀稀拉拉的回應，聽著就很沒有底氣，也很敷衍。這時候，有一個男同學大聲地跟了一句，“但是這個理想太遙遠了！”
班主任聞言，板了一張臉，“理想要是能戳手可得，那還叫理想麽？你還會努力去達成這個理想嗎！”
說完這句話之後，班主任又轉而介紹了一下獎學金制度。
摸底考前百名學生都有獎學金，獎學金分成四個檔次，一等獎學金是給考第一的學生的，有整整兩千元，第二名和第三名是二等獎學金，每人一千元，第四名到第五十名是三等獎學金，每人五百元，第五十一名到第一百名是優秀獎學金，每人一百元。
班主任其實也不敢奢望第一名的位置能落到他們班頭上，畢竟這和異想天開差不多了。要是第一名真在他們班，他肯定……班主任沒想完就在心頭搖了搖頭，自我否決了。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微乎其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他之前說那段話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走個過場，這一段獎學金才是他今日要說的重點。介紹完之後，他就再一次神情激昂地激勵全班的學生，“第一名你們不敢想，前一百名總敢想吧？”
底下響起稀稀拉拉的幾聲“想。”不過倒是比之前說“對”的時候稍稍好了一點，附和的人聽上去多了幾個。不過也就多了幾個而已。
班主任看到他們這麽一副不思進取的樣子也沒有其餘的辦法，他好說歹說了半小時時間，學生聽不進去，他這個班主任還能硬逼著他們努力學習？他將需要說的事項說完之後就搖頭嘆息著離開了，之後是各科老師的時間。報道這一天是不上課的，各科老師也就是說一些關於暑假作業的事情。每個老師都來班上轉一圈之後，上午的半天時間就沒有了，下午自由活動，第二天才是正式開學。
第二天，蘇棠一到班級，翟璐就神神秘秘地說要跟她，“蘇棠，我有一個驚天大新聞，你想不想聽？”
蘇棠其實沒有多旺盛的好奇心，但是看到翟璐的這副模樣，她不忍掃興，還是配合道，“是什麽新聞？”
“我們學校轉來了一個大才女。人家是上學期期末市聯考前五名裏面唯一的一個女生，她考了第五名，已經很不容易了。”
蘇棠心頭一咯噔，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到底還是排除了這個轉學生是唐晚秋的可能。因為她記得上一世的唐晚秋進了時尚圈，是圈內有名的服裝設計師。而據聞她是從小就學習繪畫的，換句話說就是，她是藝術生。一般藝術生文化課要求低，成績不會那麽突出。
這麽一想，蘇棠松了口氣，翟璐說完，蘇棠忍不住點了點頭，京城學校那麽多，學生又那麽多，競爭激烈，這個女生能考這樣的名次，說明她確實成績很好，於是蘇棠附和地說，“那確實不容易。”
翟璐聽到蘇棠的附和，心情愈發激動起來，喋喋不休地繼續說，“最重要的是，這個女生長得很好看！據說比喬笙還要好看一些！”
蘇棠輕聲地應和了一聲。
她一時也沒有將這個女生放在心上。
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天才，也不缺努力的天才，而她要做的，就是比別人更加努力一點。
報道那一天，她就已經了解到目前高三整個年級成績最優異的是江臨和薄歡，這兩個都是男生，第一和第二的位置每次都是他們兩人輪流坐。前十名每每也就都是那麽幾個人，偶爾前十名裏會闖進幾匹黑馬，但是之後的考試，這些黑馬的名次又會回落。
發揮穩定的，每次考試排名都差不多。而黑馬們的發揮就非常不穩定了。
所以說到底，年級前十名的競爭，其實說來說去也就那幾個而已。能逆襲的人並不多。
當蘇棠聽到那個女生的名字的時候，已經是開學第一天快要結束的時間了，關於那個女生的消息似乎在一天之內就如同龍卷風過境一般一下子席卷了整個學校，短短的一天時間內，這個剛剛轉學來的女生，就吸引了無數的目光，引來無數談論。她身邊的人，幾乎人人都在談論那個女生。
那個一轉來三中就直接空降實驗班，並且高調揚言要和江臨，薄歡一較高下的女生，許凝冬。
而這個名字，她依舊是從翟璐口中得知的。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蘇棠一直在奮筆疾書的動作下意識地一頓，她擡起頭問翟璐，“你說，那個人叫什麽？”
“許凝冬呀。”
許凝冬。
會是她嗎？
“這個名字好好聽，聽著都很女神。而且蘇棠，我跟你說，我剛去實驗班門口看到許凝冬了，她長得可真好看。比喬笙都還要有味道一點。”翟璐語氣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說道。
提到同齡的優秀女生，翟璐也不禁表現的有點酸溜溜的。
聽到許凝冬的名字，蘇棠的思緒一下子飄遠了。
她的回憶，回到了上一世的最後。她和季子謙鬧矛盾的那段時間。
“我怎麽可能看得上你這只醜小鴨？你哪都比不過凝冬。”
“凝冬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她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
……
那一句句絕情的話，如同利刃一般，毫不留情地一點一點插入她的心尖。
把她的心戳的稀巴爛。
許凝冬，應該就是她吧，那個上一世出現在季子謙口中很多次的凝冬。
因為這樣的名字真的很特別。
特別到，讓人聽了一次就難以忘記。更何況，她還聽過那麽多次。
上一世，蘇棠曾遠遠地見過一次凝冬，那時候的她穿著一身駝色羊絨長大衣，黑色毛衣，黑色打底褲，腳上踩著十多分的細高跟，遠遠看過去足有一米七八，她一頭長發紮成了馬尾高高地束在腦後，看上去非常有氣質，利落又英氣。而她的身邊，季子謙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兩人不時交談些什麽。
然後蘇棠親眼看到，季子謙牽起了許凝冬的手，而她並沒有拒絕。
據說許凝冬是清華有名的高冷女神。
據說她獲得了acm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的第三名。
據說追她的人能一直排到北大去。
據說……
這些據說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她需要很久才能完全回憶完。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從季子謙的口中了解到了關於凝冬這麽多的事情。
上一世的她，實在是太遲鈍了。
遲鈍到，連季子謙都不忍心再繼續騙她下去了。
“對了，蘇棠，據說許凝冬這次想要和江臨，薄歡爭這一次的摸底考第一呢！大家都在賭這一次的第一到底會花落誰家。”翟璐的語氣裏也帶著滿滿的好奇，這份好奇是對著許凝冬的。好奇她是不是真的能打敗江臨，薄歡，考這一次含金量極高的摸底考第一名。
蘇棠聞言，輕聲的嗯了一聲。
現在這樣高調矚目，盡露鋒芒的許凝冬，似乎和她上一世所知道的高冷女神凝冬並不能完全重合。
但是蘇棠並不懷疑這會是兩個人。
因為她知道，時光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能將一個人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一次的開學摸底考，蘇棠只當做練手。雖說暑假的時間她一直沒有荒廢，抓緊了每一分每一秒覆習，但是中學時代，還是離她過於遙遠了，她不確定自己到底能在這一次的摸底考中取得什麽樣的成績和名次。第一次，她在學習上，沒有完全的把握。
她能做的，只有盡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開學摸底考如期到來。摸底考分兩天進行，第一天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數學，第二天上午考英語，下午考理科綜合。
十六班的考試氛圍非常輕松，有考前緊迫感的人不多，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倒是讓蘇棠更加輕松地迎考了。
第一門考試前，蘇棠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抓緊時間覆習詩詞，她口中反覆背誦詩詞，神情嚴肅而認真。對蘇棠來說，這些基礎分，是絕對一分都不能丟的。這時候，她身前突然伸出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手的主人將一盒紅棗酸奶放到了她的面前。
蘇棠下意識地擡頭順著手朝對方看去，只見站在她課桌前的人，正是姜遲。
姜遲挑了挑眉，用下巴點了點那杯放在她桌上的紅棗酸奶，“給你的。”
蘇棠有些意外，她抿了抿唇，輕聲說，“謝謝。”
這時候，淩瑯突然從姜遲的身後冒出了頭來，口中咋咋咧咧的，“四妹，跟我們不用說謝。”說完，他從口袋中掏出了兩根巧克力棒，同樣放在了蘇棠的課桌上。
蘇棠一時有些迷茫，不知道為什麽姜遲和淩瑯突然就給她送零食了，她大大的杏眼茫然地盯著他們。
姜遲忍不住勾唇笑了下。淩瑯嘻嘻笑著說，“我們這不是看你學得太刻苦用功了嗎？四妹，看你這黑眼圈重的，是不是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
“她昨天很晚才睡。”姜遲淡淡地跟上了一句。
聽到這句信息量極其大的話，翟璐一下子從自己的座位上蹦跳了起來，拿手不停地指了指姜遲，又指了指蘇棠，聲音激動到變形，“遲哥，你怎麽知道蘇棠昨天很晚才睡？你們不會？”
後面的那句“你們不會”翟璐說得格外的暧昧，極其容易引來別人的誤會和遐思。因為“你們不會”這句話後面能接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翟璐已經從淩瑯那邊知道他們三人是結拜兄妹了，但是淩瑯可從來沒說過蘇棠和姜遲的關系已經近到這樣的地步了啊？
他倆到底是什麽關系！
翟璐對蘇棠和姜遲兩人的關系越發的好奇了！她心底有一種直覺，總覺得他們關系不一般！
聽到姜遲說的這句話，就連淩瑯都有一瞬間的驚訝，不過自信自家兄弟不會吃窩邊草的淩瑯的驚訝沒能保持一秒鐘。
淩瑯忍不住拿視線打量了一番蘇棠，打量完之後，他就愈發放心了。
因為蘇棠這一款，完全就不是姜遲會喜歡的！
蘇棠同樣的呆楞了幾秒。她突然想到，自己昨晚覆習到很晚，然後中途下樓去泡過一次水，發出了一些動靜。難道姜遲那時候被自己吵醒了？
蘇棠想要問自己是不是影響到姜遲的睡眠了，但是這樣有別人在的場合，顯然不適合問這樣容易引起誤會的問題。
她低下了頭，臉色不知是因為翟璐的話還是因為自己無意間影響到了姜遲而微微發紅。
姜遲看到略顯窘迫的蘇棠，輕笑了一聲，難得好心地解釋了一句，“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麽？”
原來是這樣啊。
翟璐恍然大悟，接著心頭又有一點遺憾，她還以為會有驚天大八卦呢！不過她看了一眼蘇棠，又看了一眼姜遲，也覺得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他們看上去並不般配。姜遲太鋒芒畢露，而蘇棠太內斂含蓄了。
聽到姜遲的解釋，蘇棠心下微松。要是其餘人知道她寄住在姜家，到時候想必會多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吧。
接收到姜遲和淩瑯對她的關心，蘇棠心下微暖。她拿起了姜遲送她的酸奶，但是這時候她卻發現，酸奶沒有吸管。
沒有吸管，這要怎麽喝？
翟璐也同時發現這個問題了，她哎了一聲，然後問，“遲哥，你買酸奶怎麽都不拿吸管？”
姜遲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拿起酸奶，幫蘇棠撕開了上面的那一層包裝紙，接著遞給蘇棠，“能喝了。”
蘇棠微微瞪大了眸，下意識地從姜遲手中接過酸奶。
翟璐忍不住在一旁調侃道，“遲哥這是第一次送零食給妹子吧？不知道買酸奶要拿自己去櫃臺那邊拿吸管也很正常，很正常，嘿嘿嘿。”
淩瑯忍不住回了一句，“本來就很正常，能直接喝的東西，要吸管來幹嘛？”
翟璐：“……”
蘇棠：“……”
蘇棠拿起紅棗酸奶喝了一口，酸奶很甜，一直甜到了她的心裏。
這一次的考試高三全年級十八個理科班全部打亂，考場隨機分配，所以蘇棠並不是和十六班的同學同一個考場。
她的考場在高三（2）班，在二樓，而姜遲和淩瑯的考場都和她不同，他們都在三樓。
不過姜遲還是陪著蘇棠一起去了她的考場。
蘇棠和姜遲在走廊上往她的考場走去的時候，他們正面相遇了最近人氣正旺的話題女王，許凝冬。
此時，她的身邊圍著不少的男生女生，那群人似乎正在和她熱烈地討論著什麽。
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蘇棠就確認了，這個許凝冬，正是上一世季子謙常常掛在口頭的凝冬。
此時的她臉上還有嬰兒肥，雖然遠不如大學時的她那般奪人眼球，但是也已經長得很好看了。她看上去正在和幾年之後的“高冷女神”形象慢慢地靠近，因為對待她身邊的人，她神色非常冷淡，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基本是周圍的人說上幾句話，她才冷淡地回一句。
蘇棠和許凝冬交叉走過的時候，兩人的視線有一瞬間的交錯。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移開的視線。
蘇棠平淡地轉回視線，然後和許凝冬擦身而過。
這就仿佛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蘇棠並沒有放在心上。
很奇怪的，蘇棠正面相遇了許凝冬，她的心情卻非常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嫉妒。
許凝冬並不是蘇棠上一世死因的主因，但她和蘇棠的死也拖不了幹系。
蘇棠以為自己會很恨她。但是事實上，她沒有。
上一世的記憶對她來說，已經太過遙遠了，而這一世，她已經不是蘇唐，而是蘇棠了，所以不管是許凝冬也好，季子謙也好，她都不會和他們再有任何的瓜葛。
上一世就這樣吧。她要過好的，是這一生。
這一次，她要避開所有有可能會傷害到她的人，然後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
蘇棠進考場前，姜遲低頭看著她，“別緊張。”
蘇棠搖了搖頭，然後說，“我不緊張。”
姜遲挑了挑眉，她這幾天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每晚通宵看書，剛才早上在教室裏也是一副蹙眉，認真備戰的模樣，不光是他，就連淩瑯都看出來了她的緊張以及對這一次考試的重視。她眼底黑眼圈嚴重，又是這麽一副小身板，姜遲就怕她考試考到一半就暈倒了。
她雖然口上說著不緊張，但其實比誰都要緊張。只不過她自己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姜遲輕笑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麽，“我先回去了。”
“好。”
蘇棠進了自己的考場，然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沒過多久監考老師就進場分發試卷了。
蘇棠的心神一下子完全地投入到了這一場考試中。
這一次考試，有些出乎蘇棠的意料，因為試題格外的簡單。至少在她看來，非常簡單。百分之九十的知識點她都覆習到了，做起來非常順手。她回十六班的路上，附近有人在校對答案，她沒有加入，只是粗粗地聽了幾句。
“這次考試數學好難啊。”
“數學難，理科綜合更是難於上天啊，出題老師是誰？就不怕我們寄刀片麽？”
“出題的好像都是年級組組長。”
“這一次題目太難了，感覺分數會拉得很開。”
“對，平時成績中下游的這一次栽了。“
“成績好的肯定還是考得很好，就看他們實驗班這次發揮的怎麽樣了。”
蘇棠聽了幾句就沒繼續聽下去，而是回自己的班級了。她沒有將別人說很難的話當真。
有一些人，就算自己發揮得很好，也會說發揮得不夠好，試題太難之類的話。
所以有些話聽過就算，不能當真。
她沒有校對答案，也不知道自己的正確率，只不過自我感覺發揮得還算不錯。
這一次的名次，應該不會太過於糟糕吧。
蘇棠坐在位置上的時候，翟璐突然跑了回來，然後一屁股反坐在位置上，跟蘇棠說她最新得到的八卦消息，“蘇棠，我跟你說，許凝冬好狂啊，她說這一次的第一她要定了。”
蘇棠聞言睜大了眼眸。
原來高中時代的許凝冬，也是這樣鋒芒畢露的人。
她不禁咬了下唇，看來許凝冬這一次發揮得非常好。
也不知道最後的排名會是怎樣的。
兩天的摸底考結束，這一天的晚自習還是正常進行的。
蘇棠從外面接了熱水，走在課桌間狹窄的過道上的時候，心裏頭還在思索一道數學題。最後一道大題，她當時沒有做完，只不過現在似乎有了一些思路。
當傅小雅朝她這邊後退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沒有很快反應過來。
當她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傅小雅已經撞到了她，然後她手一抖，滿杯的熱水一不小心全部都撒在了傅小雅的身上。
傅小雅啊地大叫了一聲，聲音尖銳，“好燙！”
蘇棠驚慌失措地放下杯子，口中急忙說，“對不起，你……”
沒事吧，這三個字還未說出口，她就被傅小雅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楞了。
“醜人多作怪！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傅小雅惡聲惡氣地問。
蘇棠搖了搖頭，眼眶發紅，“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會信？你肯定是故意的！真是皮糙肉厚，打你的臉，打得我手都痛了。”傅小雅邊說著，邊揉著自己打人的那只手的掌心。
“你說什麽？”
這時候，姜遲剛好進教室，他恰好聽到了傅小雅的後半句話。
看到傅小雅和用手捂著半邊臉的蘇棠，姜遲臉色陰沈地問傅小雅。
傅小雅看到姜遲心裏還是有些怕的，姜遲，她不敢惹。不過這一次可不是她的錯！
這麽一想，她就底氣很足地說，“她的熱水燙到我了！”
“所以呢？”姜遲眸光不善地看著傅小雅掌心發紅的右手。
“所以我教訓了她一下，姜遲，我跟你說，是她先惹我的！”傅小雅理直氣壯地說。
“我，草，尼，瑪，比！”姜遲盯著傅小雅，一字一頓地說。
被說傅小雅，連蘇棠都驚訝了，捂著左臉的手都不自覺地放了下來。她似乎是第一次聽到姜遲爆粗口，平時他雖然有點混，但從小的教養在那裏，所以他很少說粗話，至少這麽些日子以來，蘇棠從來都沒有聽他爆過一次粗。
但是他現在不僅說了，說的還是這麽……的粗口。
蘇棠能感覺到，姜遲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的生氣。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生氣的模樣。
傅小雅看到火冒三丈的姜遲，感覺他就像是隨時都會上前來生撕了自己，她結結巴巴地說，“姜遲，你不會low到連女人都打吧？”
姜遲冷嗤了一聲，聲音冰冷而不屑，“哥從來不打女人。”
傅小雅知道姜遲一向說到做到，所以聽到這句話，她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可是聽到姜遲說完的下一句，她的一顆心再一次被高高吊起。
“蘇棠，你來打。”
蘇棠睜大了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姜遲這句話的含義。
姜遲勉強按捺住火氣，控制著自己的脾氣對蘇棠說，“她怎麽對你的，你就怎麽回過去。”
淩瑯這時也到了，他跟著在一旁大聲附和，“對啊，四妹，打回去！”
這一次，蘇棠聽懂了，很懂。
但是她還是不敢。
她想要還手，但是她一向懦弱慣了，從來都沒有打過人。
所以這一次，她依舊不敢還手。
淩瑯在一旁都有些等不及了，他恨不能替代蘇棠，甩傅小雅一巴掌，淩瑯忍不住催促道，“四妹，還手啊，有我們在這裏看著，她不敢做什麽的。”
“四妹？”
“哎。”
淩瑯的聲音不斷地響起。傅小雅一開始還很擔心，怕自己這一次只怕是會被吊打了。
但是看蘇棠這一副窩囊樣，她就忍不住輕蔑地在心裏笑了起來。
扶不起的阿鬥，不管怎麽樣都扶不起。
就算是有姜遲給他撐腰，那又怎樣？
淩瑯的每一句話，蘇棠都聽到了。但是她還是動不了手。
她真的好懦弱。懦弱到，姜遲和淩瑯一定會嫌棄她吧。
這麽想著，蘇棠難過地低下了頭，此刻的她，一點都不敢去看姜遲和淩瑯的表情。
她害怕從他們眼中看到對她失望的眼神。
這一次，她是不是讓他們失望了？
但是她的手，仿佛重若千金，不管怎麽樣，都舉不起來。
淩瑯忍不住又哎呀了一聲，“四妹，你快還手啊！你怎麽……”
傅小雅忍不住鄙視地笑了一聲。
姜遲和淩瑯都不會打女人，既然蘇棠自己不還手，那她這次就安全了。這麽一想，傅小雅就得意地朝低頭的蘇棠撇了一眼。
就沒見過比她更懦弱的了。
蘇棠難過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不敢擡頭，她怕自己一擡頭，眼淚就會瘋狂往下掉。
但是這時候，她的手，突然被人有力地握住了。
對方的手幹凈溫暖，並且格外的有力。
在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被人往前帶著，狠狠地甩上了另一個人的臉。
“啪”的清脆的一聲響聲。
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蘇棠倉皇地擡頭，和姜遲陰沈的目光牢牢地對上了。
此刻，她的手依舊被姜遲牢牢地抓在手中，他剛才打人時用的力道很大，大到她的掌心，此刻都還有一些微微的刺痛。
傅小雅發瘋一般的喊叫出聲，此刻的她，有一些歇斯底裏，“姜遲，你不是說自己不打女人的嗎！你怎麽對我動手了？”
姜遲挑起一邊唇角，看著傅小雅，皮笑肉不笑地說，“打你的不是我，是蘇棠。”
淩瑯一下子跳到了蘇棠跟前，然後笑瞇瞇地說，“四妹，你剛才打人的樣子好帥。”
蘇棠的心頭仿佛被什麽東西刺中，一下子溫暖的一塌糊塗。
剛剛打人的是她，又不算是她。
是姜遲，牢牢地牽起了她的手，用一種極其強勢的姿態，逼迫她自己做出了回擊。
蘇棠的眼淚仿佛怎麽流都流不盡似的，不斷地往外冒。
姜遲此刻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但至少比剛才的陰沈好了一點。不過他手指劃過蘇棠眼睫毛的動作非常輕柔。
蘇棠也不想哭了，但是眼淚止不住，她一時有些尷尬。
淩瑯在一旁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諢，“四妹是女孩子嘛，女孩子都愛掉金豆豆，沒什麽的。”
傅小雅的眼淚也出來了，但是沒有人安慰她。
她短短的十八年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被人當眾打耳光，就連她爸，都從來舍不得打她一下，但是她居然被蘇棠這樣的人甩了耳光。
這樣屈辱的時刻，她是這輩子都不會忘了的，她歇斯底裏地怒吼，“姜遲，我恨你！”
這樣威脅的話，在姜遲聽來就仿佛是撓癢癢一般無關痛癢。
他眸光冷淡地盯著傅小雅，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這是我的人，懂？”
他的話，擲地有聲。
教室裏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沒有人敢說話。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姜遲霸道強勢的氣勢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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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喬笙，看上去脆弱又卑微。仿佛整個人都低到了塵埃裏。
蘇棠忍不住想, 喬笙是真的愛著姜遲吧，所以她才願意用這樣極其傷自尊的方式, 極盡一切所能地去挽留他。
但是姜遲接下去的那句話卻打破了喬笙所有的幻想。
“你好煩。”
姜遲完全沒有因為喬笙的苦苦挽留而有一丁點的動容，他的聲音中透著顯而易見的不耐。
他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間帝王, 事不關己地看著別人的悲歡。
因為不在乎, 所以表現從容。隨身都能夠瀟灑地抽身而去。
蘇棠聽到姜遲的回答, 心頭一顫。
在姜遲和喬笙兩人都還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的時候, 蘇棠轉身快速地離開了此地。
她想，此時的她終於有幾分理解淩瑯之前跟她說過的那幾句話的含義了。
淩瑯說，“他對自己兄弟真的好的沒話說，重情重義，但是他對交往過的女朋友就……”那一晚，淩瑯並沒有說完後半句話, 但是現在的蘇棠已經知道了答案。
淩瑯說得真的沒錯，做他的兄弟, 是最好的選擇。
她知道現在的姜遲很優秀，而將來的他會更優秀。還好, 面對姜遲,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 從未動心，也不敢動心。
蘇棠上完廁所進教室的時候，上課鈴早已經打響過了。
她在門口喊了一聲報告，班主任看到是她，也沒多問些什麽，隨便揮了揮手就示意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蘇棠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下意識地朝姜遲的坐位看去，想要看一下他此刻的表情。
姜遲就坐在她的正右手邊位置，只要她稍稍一轉頭，就能看到他。
她看過去的時候，姜遲也恰好朝她看過來，此時，他正單手撐著下巴，姿態悠閑，另一只手隨意地擺在桌面上，動作流暢地轉動著一只鋼筆，看到蘇棠投來的視線，他微微揚起一邊的唇，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隔著這麽近的的距離，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以及微彎的眼眸，他看著她的眸底浮現起星星點點的笑意。就像是碎鉆灑滿了整片沙灘，星星點綴了整個星空。耀眼到奪目。
這樣的笑容，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幾分恣意，但是卻格外的好看迷人。
蘇棠率先倉皇地移開了視線。
所以說顏值高的人，隨便笑笑都能迷死一大片小迷妹。
蘇棠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姜遲，的確英俊帥氣，有狂妄的資本。
但是一想到喬笙，她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姜遲看上去完全沒有受到喬笙的影響。他瀟灑從容，雲淡風輕。
蘇棠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到拋棄一切自尊，向姜遲下跪求覆合的喬笙，都不禁動容。但是他本人態度不耐且敷衍。
年少輕狂的姜遲，絕情起來真的讓人感到害怕。
但是這和她沒有關系。
因為她和姜遲是兄弟，也只會是兄弟。
此時，班主任正在講臺上唾沫橫飛地講三天之後的開學摸底考。
高三的開學摸底考是三中一向的慣例了。這一次的摸底考，某種意義上說是第一次月考前的熱身，不過這一次熱身卻遠比第一次月考還要重要許多。因為它和接下去的一些個人榮譽，以及獎學金牢牢掛鉤，而這一次的摸底考，其實也能大致預測出一個學生在來年高考的成績。所以很多人都把這次的摸底考看得非常重要，暑假一個多月的時間都在認真覆習的高三生絕不在少數。
“雖然我們是十六班，但是我們也要有理想。人，不能沒有理想。每一年摸底考考第一名的學生都可以在開學那一天作為學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發言。全校師生加起來近三千人，在三千人前作為所有學生的代表演講，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激動興奮，對不對？”
班主任在講臺上激情四濺，諄諄善誘，想要調動起班裏學生的學習熱情。
但是顯然，他的這一番話效果並不大。
底下有學生忍不住大聲喊道，“老班，話是這麽說，但是你看三中辦學這麽多年來，第一名哪次不是出自一班二班？怎麽樣也輪不到我們啊！”
班主任輕咳了一聲，聲情並茂地說，“我們可以比不過一班二班的學生，但是我們不可以沒有理想，沒有理想就是一條鹹魚了，對不對？”
“對！”底下傳來幾句稀稀拉拉的回應，聽著就很沒有底氣，也很敷衍。這時候，有一個男同學大聲地跟了一句，“但是這個理想太遙遠了！”
班主任聞言，板了一張臉，“理想要是能戳手可得，那還叫理想麽？你還會努力去達成這個理想嗎！”
說完這句話之後，班主任又轉而介紹了一下獎學金制度。
摸底考前百名學生都有獎學金，獎學金分成四個檔次，一等獎學金是給考第一的學生的，有整整兩千元，第二名和第三名是二等獎學金，每人一千元，第四名到第五十名是三等獎學金，每人五百元，第五十一名到第一百名是優秀獎學金，每人一百元。
班主任其實也不敢奢望第一名的位置能落到他們班頭上，畢竟這和異想天開差不多了。要是第一名真在他們班，他肯定……班主任沒想完就在心頭搖了搖頭，自我否決了。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微乎其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他之前說那段話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走個過場，這一段獎學金才是他今日要說的重點。介紹完之後，他就再一次神情激昂地激勵全班的學生，“第一名你們不敢想，前一百名總敢想吧？”
底下響起稀稀拉拉的幾聲“想。”不過倒是比之前說“對”的時候稍稍好了一點，附和的人聽上去多了幾個。不過也就多了幾個而已。
班主任看到他們這麽一副不思進取的樣子也沒有其餘的辦法，他好說歹說了半小時時間，學生聽不進去，他這個班主任還能硬逼著他們努力學習？他將需要說的事項說完之後就搖頭嘆息著離開了，之後是各科老師的時間。報道這一天是不上課的，各科老師也就是說一些關於暑假作業的事情。每個老師都來班上轉一圈之後，上午的半天時間就沒有了，下午自由活動，第二天才是正式開學。
第二天，蘇棠一到班級，翟璐就神神秘秘地說要跟她，“蘇棠，我有一個驚天大新聞，你想不想聽？”
蘇棠其實沒有多旺盛的好奇心，但是看到翟璐的這副模樣，她不忍掃興，還是配合道，“是什麽新聞？”
“我們學校轉來了一個大才女。人家是上學期期末市聯考前五名裏面唯一的一個女生，她考了第五名，已經很不容易了。”
蘇棠心頭一咯噔，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到底還是排除了這個轉學生是唐晚秋的可能。因為她記得上一世的唐晚秋進了時尚圈，是圈內有名的服裝設計師。而據聞她是從小就學習繪畫的，換句話說就是，她是藝術生。一般藝術生文化課要求低，成績不會那麽突出。
這麽一想，蘇棠松了口氣，翟璐說完，蘇棠忍不住點了點頭，京城學校那麽多，學生又那麽多，競爭激烈，這個女生能考這樣的名次，說明她確實成績很好，於是蘇棠附和地說，“那確實不容易。”
翟璐聽到蘇棠的附和，心情愈發激動起來，喋喋不休地繼續說，“最重要的是，這個女生長得很好看！據說比喬笙還要好看一些！”
蘇棠輕聲地應和了一聲。
她一時也沒有將這個女生放在心上。
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天才，也不缺努力的天才，而她要做的，就是比別人更加努力一點。
報道那一天，她就已經了解到目前高三整個年級成績最優異的是江臨和薄歡，這兩個都是男生，第一和第二的位置每次都是他們兩人輪流坐。前十名每每也就都是那麽幾個人，偶爾前十名裏會闖進幾匹黑馬，但是之後的考試，這些黑馬的名次又會回落。
發揮穩定的，每次考試排名都差不多。而黑馬們的發揮就非常不穩定了。
所以說到底，年級前十名的競爭，其實說來說去也就那幾個而已。能逆襲的人並不多。
當蘇棠聽到那個女生的名字的時候，已經是開學第一天快要結束的時間了，關於那個女生的消息似乎在一天之內就如同龍卷風過境一般一下子席卷了整個學校，短短的一天時間內，這個剛剛轉學來的女生，就吸引了無數的目光，引來無數談論。她身邊的人，幾乎人人都在談論那個女生。
那個一轉來三中就直接空降實驗班，並且高調揚言要和江臨，薄歡一較高下的女生，許凝冬。
而這個名字，她依舊是從翟璐口中得知的。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蘇棠一直在奮筆疾書的動作下意識地一頓，她擡起頭問翟璐，“你說，那個人叫什麽？”
“許凝冬呀。”
許凝冬。
會是她嗎？
“這個名字好好聽，聽著都很女神。而且蘇棠，我跟你說，我剛去實驗班門口看到許凝冬了，她長得可真好看。比喬笙都還要有味道一點。”翟璐語氣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說道。
提到同齡的優秀女生，翟璐也不禁表現的有點酸溜溜的。
聽到許凝冬的名字，蘇棠的思緒一下子飄遠了。
她的回憶，回到了上一世的最後。她和季子謙鬧矛盾的那段時間。
“我怎麽可能看得上你這只醜小鴨？你哪都比不過凝冬。”
“凝冬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她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
……
那一句句絕情的話，如同利刃一般，毫不留情地一點一點插入她的心尖。
把她的心戳的稀巴爛。
許凝冬，應該就是她吧，那個上一世出現在季子謙口中很多次的凝冬。
因為這樣的名字真的很特別。
特別到，讓人聽了一次就難以忘記。更何況，她還聽過那麽多次。
上一世，蘇棠曾遠遠地見過一次凝冬，那時候的她穿著一身駝色羊絨長大衣，黑色毛衣，黑色打底褲，腳上踩著十多分的細高跟，遠遠看過去足有一米七八，她一頭長發紮成了馬尾高高地束在腦後，看上去非常有氣質，利落又英氣。而她的身邊，季子謙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兩人不時交談些什麽。
然後蘇棠親眼看到，季子謙牽起了許凝冬的手，而她並沒有拒絕。
據說許凝冬是清華有名的高冷女神。
據說她獲得了acm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的第三名。
據說追她的人能一直排到北大去。
據說……
這些據說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她需要很久才能完全回憶完。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從季子謙的口中了解到了關於凝冬這麽多的事情。
上一世的她，實在是太遲鈍了。
遲鈍到，連季子謙都不忍心再繼續騙她下去了。
“對了，蘇棠，據說許凝冬這次想要和江臨，薄歡爭這一次的摸底考第一呢！大家都在賭這一次的第一到底會花落誰家。”翟璐的語氣裏也帶著滿滿的好奇，這份好奇是對著許凝冬的。好奇她是不是真的能打敗江臨，薄歡，考這一次含金量極高的摸底考第一名。
蘇棠聞言，輕聲的嗯了一聲。
現在這樣高調矚目，盡露鋒芒的許凝冬，似乎和她上一世所知道的高冷女神凝冬並不能完全重合。
但是蘇棠並不懷疑這會是兩個人。
因為她知道，時光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能將一個人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一次的開學摸底考，蘇棠只當做練手。雖說暑假的時間她一直沒有荒廢，抓緊了每一分每一秒覆習，但是中學時代，還是離她過於遙遠了，她不確定自己到底能在這一次的摸底考中取得什麽樣的成績和名次。第一次，她在學習上，沒有完全的把握。
她能做的，只有盡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開學摸底考如期到來。摸底考分兩天進行，第一天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數學，第二天上午考英語，下午考理科綜合。
十六班的考試氛圍非常輕松，有考前緊迫感的人不多，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倒是讓蘇棠更加輕松地迎考了。
第一門考試前，蘇棠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抓緊時間覆習詩詞，她口中反覆背誦詩詞，神情嚴肅而認真。對蘇棠來說，這些基礎分，是絕對一分都不能丟的。這時候，她身前突然伸出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手的主人將一盒紅棗酸奶放到了她的面前。
蘇棠下意識地擡頭順著手朝對方看去，只見站在她課桌前的人，正是姜遲。
姜遲挑了挑眉，用下巴點了點那杯放在她桌上的紅棗酸奶，“給你的。”
蘇棠有些意外，她抿了抿唇，輕聲說，“謝謝。”
這時候，淩瑯突然從姜遲的身後冒出了頭來，口中咋咋咧咧的，“四妹，跟我們不用說謝。”說完，他從口袋中掏出了兩根巧克力棒，同樣放在了蘇棠的課桌上。
蘇棠一時有些迷茫，不知道為什麽姜遲和淩瑯突然就給她送零食了，她大大的杏眼茫然地盯著他們。
姜遲忍不住勾唇笑了下。淩瑯嘻嘻笑著說，“我們這不是看你學得太刻苦用功了嗎？四妹，看你這黑眼圈重的，是不是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
“她昨天很晚才睡。”姜遲淡淡地跟上了一句。
聽到這句信息量極其大的話，翟璐一下子從自己的座位上蹦跳了起來，拿手不停地指了指姜遲，又指了指蘇棠，聲音激動到變形，“遲哥，你怎麽知道蘇棠昨天很晚才睡？你們不會？”
後面的那句“你們不會”翟璐說得格外的暧昧，極其容易引來別人的誤會和遐思。因為“你們不會”這句話後面能接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翟璐已經從淩瑯那邊知道他們三人是結拜兄妹了，但是淩瑯可從來沒說過蘇棠和姜遲的關系已經近到這樣的地步了啊？
他倆到底是什麽關系！
翟璐對蘇棠和姜遲兩人的關系越發的好奇了！她心底有一種直覺，總覺得他們關系不一般！
聽到姜遲說的這句話，就連淩瑯都有一瞬間的驚訝，不過自信自家兄弟不會吃窩邊草的淩瑯的驚訝沒能保持一秒鐘。
淩瑯忍不住拿視線打量了一番蘇棠，打量完之後，他就愈發放心了。
因為蘇棠這一款，完全就不是姜遲會喜歡的！
蘇棠同樣的呆楞了幾秒。她突然想到，自己昨晚覆習到很晚，然後中途下樓去泡過一次水，發出了一些動靜。難道姜遲那時候被自己吵醒了？
蘇棠想要問自己是不是影響到姜遲的睡眠了，但是這樣有別人在的場合，顯然不適合問這樣容易引起誤會的問題。
她低下了頭，臉色不知是因為翟璐的話還是因為自己無意間影響到了姜遲而微微發紅。
姜遲看到略顯窘迫的蘇棠，輕笑了一聲，難得好心地解釋了一句，“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麽？”
原來是這樣啊。
翟璐恍然大悟，接著心頭又有一點遺憾，她還以為會有驚天大八卦呢！不過她看了一眼蘇棠，又看了一眼姜遲，也覺得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他們看上去並不般配。姜遲太鋒芒畢露，而蘇棠太內斂含蓄了。
聽到姜遲的解釋，蘇棠心下微松。要是其餘人知道她寄住在姜家，到時候想必會多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吧。
接收到姜遲和淩瑯對她的關心，蘇棠心下微暖。她拿起了姜遲送她的酸奶，但是這時候她卻發現，酸奶沒有吸管。
沒有吸管，這要怎麽喝？
翟璐也同時發現這個問題了，她哎了一聲，然後問，“遲哥，你買酸奶怎麽都不拿吸管？”
姜遲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拿起酸奶，幫蘇棠撕開了上面的那一層包裝紙，接著遞給蘇棠，“能喝了。”
蘇棠微微瞪大了眸，下意識地從姜遲手中接過酸奶。
翟璐忍不住在一旁調侃道，“遲哥這是第一次送零食給妹子吧？不知道買酸奶要拿自己去櫃臺那邊拿吸管也很正常，很正常，嘿嘿嘿。”
淩瑯忍不住回了一句，“本來就很正常，能直接喝的東西，要吸管來幹嘛？”
翟璐：“……”
蘇棠：“……”
蘇棠拿起紅棗酸奶喝了一口，酸奶很甜，一直甜到了她的心裏。
這一次的考試高三全年級十八個理科班全部打亂，考場隨機分配，所以蘇棠並不是和十六班的同學同一個考場。
她的考場在高三（2）班，在二樓，而姜遲和淩瑯的考場都和她不同，他們都在三樓。
不過姜遲還是陪著蘇棠一起去了她的考場。
蘇棠和姜遲在走廊上往她的考場走去的時候，他們正面相遇了最近人氣正旺的話題女王，許凝冬。
此時，她的身邊圍著不少的男生女生，那群人似乎正在和她熱烈地討論著什麽。
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蘇棠就確認了，這個許凝冬，正是上一世季子謙常常掛在口頭的凝冬。
此時的她臉上還有嬰兒肥，雖然遠不如大學時的她那般奪人眼球，但是也已經長得很好看了。她看上去正在和幾年之後的“高冷女神”形象慢慢地靠近，因為對待她身邊的人，她神色非常冷淡，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基本是周圍的人說上幾句話，她才冷淡地回一句。
蘇棠和許凝冬交叉走過的時候，兩人的視線有一瞬間的交錯。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移開的視線。
蘇棠平淡地轉回視線，然後和許凝冬擦身而過。
這就仿佛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蘇棠並沒有放在心上。
很奇怪的，蘇棠正面相遇了許凝冬，她的心情卻非常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嫉妒。
許凝冬並不是蘇棠上一世死因的主因，但她和蘇棠的死也拖不了幹系。
蘇棠以為自己會很恨她。但是事實上，她沒有。
上一世的記憶對她來說，已經太過遙遠了，而這一世，她已經不是蘇唐，而是蘇棠了，所以不管是許凝冬也好，季子謙也好，她都不會和他們再有任何的瓜葛。
上一世就這樣吧。她要過好的，是這一生。
這一次，她要避開所有有可能會傷害到她的人，然後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
蘇棠進考場前，姜遲低頭看著她，“別緊張。”
蘇棠搖了搖頭，然後說，“我不緊張。”
姜遲挑了挑眉，她這幾天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每晚通宵看書，剛才早上在教室裏也是一副蹙眉，認真備戰的模樣，不光是他，就連淩瑯都看出來了她的緊張以及對這一次考試的重視。她眼底黑眼圈嚴重，又是這麽一副小身板，姜遲就怕她考試考到一半就暈倒了。
她雖然口上說著不緊張，但其實比誰都要緊張。只不過她自己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姜遲輕笑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麽，“我先回去了。”
“好。”
蘇棠進了自己的考場，然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沒過多久監考老師就進場分發試卷了。
蘇棠的心神一下子完全地投入到了這一場考試中。
這一次考試，有些出乎蘇棠的意料，因為試題格外的簡單。至少在她看來，非常簡單。百分之九十的知識點她都覆習到了，做起來非常順手。她回十六班的路上，附近有人在校對答案，她沒有加入，只是粗粗地聽了幾句。
“這次考試數學好難啊。”
“數學難，理科綜合更是難於上天啊，出題老師是誰？就不怕我們寄刀片麽？”
“出題的好像都是年級組組長。”
“這一次題目太難了，感覺分數會拉得很開。”
“對，平時成績中下游的這一次栽了。“
“成績好的肯定還是考得很好，就看他們實驗班這次發揮的怎麽樣了。”
蘇棠聽了幾句就沒繼續聽下去，而是回自己的班級了。她沒有將別人說很難的話當真。
有一些人，就算自己發揮得很好，也會說發揮得不夠好，試題太難之類的話。
所以有些話聽過就算，不能當真。
她沒有校對答案，也不知道自己的正確率，只不過自我感覺發揮得還算不錯。
這一次的名次，應該不會太過於糟糕吧。
蘇棠坐在位置上的時候，翟璐突然跑了回來，然後一屁股反坐在位置上，跟蘇棠說她最新得到的八卦消息，“蘇棠，我跟你說，許凝冬好狂啊，她說這一次的第一她要定了。”
蘇棠聞言睜大了眼眸。
原來高中時代的許凝冬，也是這樣鋒芒畢露的人。
她不禁咬了下唇，看來許凝冬這一次發揮得非常好。
也不知道最後的排名會是怎樣的。
兩天的摸底考結束，這一天的晚自習還是正常進行的。
蘇棠從外面接了熱水，走在課桌間狹窄的過道上的時候，心裏頭還在思索一道數學題。最後一道大題，她當時沒有做完，只不過現在似乎有了一些思路。
當傅小雅朝她這邊後退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沒有很快反應過來。
當她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傅小雅已經撞到了她，然後她手一抖，滿杯的熱水一不小心全部都撒在了傅小雅的身上。
傅小雅啊地大叫了一聲，聲音尖銳，“好燙！”
蘇棠驚慌失措地放下杯子，口中急忙說，“對不起，你……”
沒事吧，這三個字還未說出口，她就被傅小雅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楞了。
“醜人多作怪！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傅小雅惡聲惡氣地問。
蘇棠搖了搖頭，眼眶發紅，“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會信？你肯定是故意的！真是皮糙肉厚，打你的臉，打得我手都痛了。”傅小雅邊說著，邊揉著自己打人的那只手的掌心。
“你說什麽？”
這時候，姜遲剛好進教室，他恰好聽到了傅小雅的後半句話。
看到傅小雅和用手捂著半邊臉的蘇棠，姜遲臉色陰沈地問傅小雅。
傅小雅看到姜遲心裏還是有些怕的，姜遲，她不敢惹。不過這一次可不是她的錯！
這麽一想，她就底氣很足地說，“她的熱水燙到我了！”
“所以呢？”姜遲眸光不善地看著傅小雅掌心發紅的右手。
“所以我教訓了她一下，姜遲，我跟你說，是她先惹我的！”傅小雅理直氣壯地說。
“我，草，尼，瑪，比！”姜遲盯著傅小雅，一字一頓地說。
被說傅小雅，連蘇棠都驚訝了，捂著左臉的手都不自覺地放了下來。她似乎是第一次聽到姜遲爆粗口，平時他雖然有點混，但從小的教養在那裏，所以他很少說粗話，至少這麽些日子以來，蘇棠從來都沒有聽他爆過一次粗。
但是他現在不僅說了，說的還是這麽……的粗口。
蘇棠能感覺到，姜遲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的生氣。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生氣的模樣。
傅小雅看到火冒三丈的姜遲，感覺他就像是隨時都會上前來生撕了自己，她結結巴巴地說，“姜遲，你不會low到連女人都打吧？”
姜遲冷嗤了一聲，聲音冰冷而不屑，“哥從來不打女人。”
傅小雅知道姜遲一向說到做到，所以聽到這句話，她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可是聽到姜遲說完的下一句，她的一顆心再一次被高高吊起。
“蘇棠，你來打。”
蘇棠睜大了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姜遲這句話的含義。
姜遲勉強按捺住火氣，控制著自己的脾氣對蘇棠說，“她怎麽對你的，你就怎麽回過去。”
淩瑯這時也到了，他跟著在一旁大聲附和，“對啊，四妹，打回去！”
這一次，蘇棠聽懂了，很懂。
但是她還是不敢。
她想要還手，但是她一向懦弱慣了，從來都沒有打過人。
所以這一次，她依舊不敢還手。
淩瑯在一旁都有些等不及了，他恨不能替代蘇棠，甩傅小雅一巴掌，淩瑯忍不住催促道，“四妹，還手啊，有我們在這裏看著，她不敢做什麽的。”
“四妹？”
“哎。”
淩瑯的聲音不斷地響起。傅小雅一開始還很擔心，怕自己這一次只怕是會被吊打了。
但是看蘇棠這一副窩囊樣，她就忍不住輕蔑地在心裏笑了起來。
扶不起的阿鬥，不管怎麽樣都扶不起。
就算是有姜遲給他撐腰，那又怎樣？
淩瑯的每一句話，蘇棠都聽到了。但是她還是動不了手。
她真的好懦弱。懦弱到，姜遲和淩瑯一定會嫌棄她吧。
這麽想著，蘇棠難過地低下了頭，此刻的她，一點都不敢去看姜遲和淩瑯的表情。
她害怕從他們眼中看到對她失望的眼神。
這一次，她是不是讓他們失望了？
但是她的手，仿佛重若千金，不管怎麽樣，都舉不起來。
淩瑯忍不住又哎呀了一聲，“四妹，你快還手啊！你怎麽……”
傅小雅忍不住鄙視地笑了一聲。
姜遲和淩瑯都不會打女人，既然蘇棠自己不還手，那她這次就安全了。這麽一想，傅小雅就得意地朝低頭的蘇棠撇了一眼。
就沒見過比她更懦弱的了。
蘇棠難過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不敢擡頭，她怕自己一擡頭，眼淚就會瘋狂往下掉。
但是這時候，她的手，突然被人有力地握住了。
對方的手幹凈溫暖，並且格外的有力。
在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被人往前帶著，狠狠地甩上了另一個人的臉。
“啪”的清脆的一聲響聲。
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蘇棠倉皇地擡頭，和姜遲陰沈的目光牢牢地對上了。
此刻，她的手依舊被姜遲牢牢地抓在手中，他剛才打人時用的力道很大，大到她的掌心，此刻都還有一些微微的刺痛。
傅小雅發瘋一般的喊叫出聲，此刻的她，有一些歇斯底裏，“姜遲，你不是說自己不打女人的嗎！你怎麽對我動手了？”
姜遲挑起一邊唇角，看著傅小雅，皮笑肉不笑地說，“打你的不是我，是蘇棠。”
淩瑯一下子跳到了蘇棠跟前，然後笑瞇瞇地說，“四妹，你剛才打人的樣子好帥。”
蘇棠的心頭仿佛被什麽東西刺中，一下子溫暖的一塌糊塗。
剛剛打人的是她，又不算是她。
是姜遲，牢牢地牽起了她的手，用一種極其強勢的姿態，逼迫她自己做出了回擊。
蘇棠的眼淚仿佛怎麽流都流不盡似的，不斷地往外冒。
姜遲此刻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但至少比剛才的陰沈好了一點。不過他手指劃過蘇棠眼睫毛的動作非常輕柔。
蘇棠也不想哭了，但是眼淚止不住，她一時有些尷尬。
淩瑯在一旁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諢，“四妹是女孩子嘛，女孩子都愛掉金豆豆，沒什麽的。”
傅小雅的眼淚也出來了，但是沒有人安慰她。
她短短的十八年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被人當眾打耳光，就連她爸，都從來舍不得打她一下，但是她居然被蘇棠這樣的人甩了耳光。
這樣屈辱的時刻，她是這輩子都不會忘了的，她歇斯底裏地怒吼，“姜遲，我恨你！”
這樣威脅的話，在姜遲聽來就仿佛是撓癢癢一般無關痛癢。
他眸光冷淡地盯著傅小雅，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這是我的人，懂？”
他的話，擲地有聲。
教室裏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沒有人敢說話。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姜遲霸道強勢的氣勢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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